姝嫔很快就沉沉睡去,斑驳的脸上混着泪水汗水,脂粉花了一团,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许溪云帮着崔嬷嬷将姝嫔抱至床上,又盖好了被褥,这才正对上崔嬷嬷戒备的眼神。
直到许溪云开口介绍了自己,崔嬷嬷眼中的戒备这才转为打量。
“今日娘娘突然犯疾,怕是吓到你了吧。”
她们俩人走至门外,又悄然将门阖上,崔嬷嬷这才温声开口。
许溪云没多想,诚实地点了点头,点完又发现不太合适,找补似的又连忙摇了摇。
崔嬷嬷看得好笑,连眼睛里都染上几分和蔼。
程砚在宫里时,她看着他长大。后来小王爷去了封地,本说可以带着她一起走,可她放不下姝嫔,便自请来了冷宫照料她。
“这冷宫不知凝结了多少怨气孤魂,娘娘身子弱,来了这里吃不好睡不好。我一个过惯了苦日子的老嬷嬷都受不住,别说她了。”
崔嬷嬷似是想起来往日心酸,浑浊的眼中逐渐起了泪。
“当时外人都道姝嫔患了疯病,我只以为是别人瞎传的。可我来了冷宫才发现,娘娘她是真的病了。”
崔嬷嬷抹了一把泪,又在身上细细擦了擦,这才捧起许溪云的手。
“我们娘娘说了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王爷和她的关系不好,一切只管按照你们的心意去做。”
许溪云和崔嬷嬷尚是第一次见面,还来不及互相了解,她对自己的亲切来得莫名,倒叫许溪云有些惶恐的不自在。
崔嬷嬷还想交代些什么,芊月的声音却突然传来,打断了崔嬷嬷要说出口的话。
“许小姐,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皇上怕是要急了!”
崔嬷嬷止住了声,忙道:“许小姐还是快去见皇上罢,别让皇上生气了。”
冷宫厚重的门在身上重新重重地阖上,将那个歇斯底里,暗无天日的世界彻底隔绝在内。
许溪云抱着满腹杂乱的心绪,行走在甬道内。芊月任务已经完成,继续将她带到最初的宣政殿,一路上也一句话没问。
她只负责将许溪云带到冷宫,见到那位,至于她们说了什么,她不感兴趣,皇后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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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已早早地点起了灯,映的灯火通明。门窗上照出绰约的人影,看上去人还挺多。
只见门外候着的公公侍卫皆是一脸严肃,如临大敌。许溪云又走近了两步,这才找到原因。
门内叮呤咣啷的,不时传来怒骂声,一听便是有人在发脾气。在这个地方敢如此发脾气的,想也知道是哪位了。
领头公公见芊月带着许溪云回来了,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哎哟,你们可回来了。”
芊月的心已经不在这了,许溪云是死是活真和她没关系,可还是顺着问了句发生了什么。
那公公不好多说,挤眉弄眼,唉声叹气,“今天宣许姑娘进宫,本来是好事,结果哎呀!”
“许姑娘还是自己赶紧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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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溪云进殿时,和昶帝正背对着她,呼吸起伏明显,明显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澄黄的龙袍在烛火的照耀下晃得人一时失了神。
听见有人进来,殿内的人皆回头朝她的方向看来,除了太子熟悉,竟还有不少陌生面孔。
许溪云望向带头跪着的那个瘦小干瘪的小老头,唯他的目光灼灼,让自己无法忽略。
“许溪云,朕今日本是要嘉奖你,想让你进司天监做女官,不知你可愿意?”
和昶帝悠悠转身,声音浑厚,让人听不出来情绪。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许溪云身上扫视,充满了探究之意。
“父皇!我刚刚说了,她!”
太子听皇上这样问,急了。方才他好说歹说,明明父皇气得发了这么一通火,怎地见了许溪云还是要封她?
皇帝左手微抬,止住了太子接下来的话,只继续盯着许溪云,等着她的回复。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急切地集中在许溪云的身上,仿佛她接下来的话便能决定一屋人的生死,落针可闻。
许溪云镇定下来,听着自己的心在胸膛里响若擂鼓,她离她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满室寂静中,许溪云跪了下来,耳边只剩自己清脆坚定的声音:“民女愿意。”
话音落地,屋内一大半人竟都笑了。
尤其是和昶帝,竟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刚才大发雷霆的另有其人。
程硕不死心,扯着嗓子继续喊:“父皇!你明明知道司天监从未有过女官!刚刚我呈上去的您也看了!她没有路引,也没有在城门记录,随意出入京城,这次一离开就离开了这么久,谁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什么!”
许溪云闻声望向程硕,他还真是跟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
竟一直盯着自己的行踪,还在皇上这里参了一本,试图阻拦她的仕途。
她刚想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