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致歉,道明这一切也并非他的本意。
有叮嘱,叮嘱他务必守口如瓶,不然会给梁家招来祸事。
更多的,是劝告以及嘱托。
穿越来的这一年,他唯独放心不下那劳苦的梁永清。
他唤他一声父亲,便是真心将他看做了自己的父亲。
过去梁家上上下下为梁彬操了多少心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已竭尽所有的言语来规劝梁彬,望他能早日迷途知返。
如今那封信就好好地躺在许溪云怀里,可梁彬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却令她感觉不安。
大概是杀气渐显,一旁的程砚也觉察出了些什么,他不动声色地上前将许溪云掩至身后,也没去计较为何一夜之间面前这人的变化如此之大。
可床上那人自说完刚才那句话后却静默了。
只冷哼了一声,便重新躺回床上,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们,不欲再多做交流。
见许溪云如钉在原地一般迈不开腿,程砚将她的手拉住,这才将她带出了这个虽暖意十足却寒气逼人的房间。
任维身份不明,没能进去梁彬的房门,可这会儿见程砚拉着失魂落魄的许溪云,也没敢上前细问。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人救回来便好了。”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许溪云也是一句话也没和程砚说,只一个人默默关上了门,连灯也没点,就上了床。
程砚在门外,看着那黑漆漆的屋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因果
屋内未点灯, 可许溪云也没有半点睡意。
她坐在拔步床的床脚边,抱着自己蜷缩的双腿,眼神茫然。
梁彬和她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是以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可真正失去这个唯一的伙伴时, 她还是觉得难过。
更何况, 她完全不解,真正的梁彬, 为何对她未抱有善意。
这厢程砚回到房内,也是一个人坐在桌前半晌没动。
手边的茶已凉透,他却一饮而尽,似乎要借这让自己的头脑在这冬季的深夜更清明些。
按照今天京城内递来的消息, 太子那端早已知晓了他们擅自离开京城来潭州的消息。
可细细想来, 自己这一路并未遭受到什么阻拦。
杯中茶已尽,程砚手的冰凉程度便是相较白瓷也赶得上。
程硕是什么人他知道,见别人露出点把柄,便恨不得将所有手段都试出来。
按理说不是这么耐得住性子的人才对
程砚不由得想起自己十五岁回宫过年那次。
他自被遣出京城那一日起,便知自己不讨人喜欢, 父皇和太子哥哥尤甚。
是以程砚在封地一直恪守本分,便是每年过节回宫也是谨小慎微,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曾以为他会一直如此默默无闻下去,当个闲散的王爷,除了不符合他母妃对他的期盼以外,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那年寒冬腊月, 他坐在辘辘的马车内, 望着进宫的大道上排满了显贵功勋人家,听着他们讨论的都是太子殿下近日又做了什么事, 似乎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圣上还有一个远在封地的儿子。
若是程硕是个有潜龙之才的人也就罢了,这位置他坐也未免不可。
可他始终记得,当年落水前程硕那一双事不关己的冷漠眸子,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水里挣扎,却只是一脸冷笑,没有丝毫在意。
“父皇,儿臣方才在进宫的路上,听见有百姓讨论说太子殿下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此事已经状告到大理寺,可大理寺却不予理睬。”
少时的他尚且头热,一心只想着正义与真相。
宴席还没热起来,便迫不及待的跪倒圣上面前讲着他的所见所闻。
他知父皇偏爱太子,可人证物证方才他都已经费了心思保存了下来,在如此铁证面前,父皇如何还能装作看不见?
“父皇,天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儿臣愿以一年俸禄,换一个大理寺公平彻查的机会,不可让百姓寒心啊父皇!”
他跪得笔直,假装听不见周遭大臣议论纷纷的声音,颇有此事不给个说法就不罢休的气势。
哪知父皇那双锐利的眸子只盯着他眯了半晌,似乎在想自己这个儿子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地长得如此快。
和昶帝还没发话,太子程硕先站了出来。
是一出话本子上眼熟的颠倒黑白。
可这事怪就怪在,那些他事先已经交代好的人证物证,在天家太子的威严面前,纷纷都哑了声,倒了戈。
程砚不怪他们,他只怪自己还没有能力,让他们无条件的相信他,与他站在一处。
也是他这一告,让程硕的眼睛里终于又重新出现了他的身影。
程硕颇不在意地倚在软椅上,姿势自刚才便动也没动,仿佛程砚在那殿前状告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只掀了掀眼皮,瞥了那几人几眼,他们便只会跪着求饶,说自己从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