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视了四周,淡淡笑道,“如今局势明了,与我们也算一件幸事。如何揪出这背后藏匿之人,便是我们下一步要做之事。”
“主子。”许应书顿了顿开口道,“明日可要去水运司瞧瞧?”
渝北之中,也就只有李郡守逢年时会前往京都参加宫宴,其余人甚少有面圣的机会。
元苏并不担心那些水运司的官员能认出她来。就算真的认出来,若她们并非幕后之人,也不会有任何危险。若她们是幕后之人——
那她正好作饵。
元苏才要点头,就被阮程娇打断,“不可。”
他与元苏相处多年,只需一个眼神,就知晓她心中所想。
“我们在明她们在暗,大姊这样实在太危险。”
“妻主,三妹说得没错。”颜昭亦放不下心,虽说女郎们要做的事他不该开口过多阻拦,但元苏身份贵重,若她真的出了什么闪失,大晋必会再次陷入内乱。
“放心吧。有许管家和三妹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元苏知道他的担忧,早些年她亦经历了不少这样的情况,每回的情形都比此次更为凶险。
只不过颜昭不知情罢了。
如今他跟来也知晓了此间情形,这会攥着她的手都在抖。
元苏心中喟叹,安抚道,“你就是不信我,也该相信三妹的武艺。她当年可救过我不少次。我身上的伤有一半亦都在她身上。”
“大姊,暗箭难防。”阮程娇仍是不赞同。
就算有暗卫在,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又筹备到什么地步,这些全都是未知。
“二妹和许管家觉得呢?”元苏明白程娇和颜昭是关心则乱,她看向一直坐着的另外两个女郎。
许应书本就是提议之人,她自是不会反对。
魏盛妤哪里敢多话,这事关大晋之主的安危,若是日后没什么事也就罢了,若是真有什么,她魏家不得成了大晋的罪人。
她犹犹豫豫不敢开口的档口,倒是一直安静用饭的书钰冷不丁说道,“大姊既是做了这样的决定,必然已经有万全之策。更何况就是两军交战,也没有避而不战之理。”
“如今的形势,不过是瓮中捉鳖。”他抬起眼眸,定定看向元苏,“大姊在明,大局亦是明了。”
元苏挑眉,有些意外。
颜昭与还要再说的书钰微微摇头示意。书钰年纪还轻,又没瞧过陛下身上的伤,说出来的话才这样不知轻重。
“倒也有些胆识。”元苏点头,坐立不安的魏盛妤哪里能被一个男郎给比下去,当即表态,“我愿与大姊共进退。”
“既然四比三,那明日你且去安排去水运司的事宜。”元苏用眼神止住还要再劝的阮程娇,起身牵了颜昭,
“大家今夜便早点歇息吧。”
楼下众人各自忙活起来。
元苏关上房门,一扭头就瞧见自家夫郎忧心忡忡的模样。
“怎么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担心,过往她最怕被这样的情绪绊住手脚。所以有什么事从不会与凤君提及。可如今却好似回过味来,莫名地喜欢这样被人惦念在心头的感觉。
元苏不问还好,她这样一问。颜昭整张脸都愁云满布,背过身去不愿理她。
他闹着小性子,可真当元苏躺在床上阖目睡去时。
颜昭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慢吞吞地往床边来,还未跟之前一样坐在床沿,腰间蓦地被人一抱,顷刻间天地颠倒,唯有她身上的冷香扑面而来。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登时红了眼尾,侧开些脸,抿着唇不看她。
“怎么了?”元苏好心情地又问着。
“没什么。”他言不由衷地说着反话,噙在眼角的泪珠却不争气地悄悄滑落。
元苏一愣,手忙脚乱地要起身去拿手帕,就被颜昭紧紧反抱住腰身。
“妻主。”他呜咽地声音又轻又低,像是一阵雨,落下人间一段愁。
“别怕,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次有多少人来保护我。”元苏叹了口气,翻身带着她的小黏糕侧躺下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她们若真是有手段,就不会躲在百姓身后。你可还记得怡亲王?”
“嗯。”窝在怀里男郎抽噎着也不忘应她。
元苏无声地笑笑,“她弄出来的阵仗远比渝北更为凶险,手段更为隐蔽。你瞧,现在不也没事吗?”
“妻主,骄兵必败的道理你比我懂。”颜昭可不会随便被她几乎话就哄住,他恨不能替她去做这个饵,可他只是个养在宫里的男郎,能做的太少。
他既厌恶自己不能帮她的忙,又忧心事有万一,手指紧紧攀住她的前襟,一字一句地叮嘱道,“所以妻主就是有万全之策,也不可掉以轻心。”
“嗯。”
“还有,妻主不可在紧要关头生出慈悲之心。”
她们可都是奔着元苏的命来的,若是用什么不入流的法子,让陛下一时心软失了先机可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