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在。”元苏与他笑笑。
戴了帷帽的颜昭紧紧抓住她的手,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连他都能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可见此地当真是有些不寻常的。
他担心万分,稍一走神。就被同样粗心大意的一个年轻男郎给绊了一下。
颜昭有元苏牵着,自然没有跌倒。倒是那个年轻男郎回头咒骂时,口里一噎,把刚刚才含在嘴里的半块麦芽糖呛了进去。
周围人都等着瞧热闹,谁也没注意叉着腰,又涨红了脸的男郎出现了异样,只当他被这几人中那个年纪略小的女郎迷了心。
“瞧瞧这吴阿四,也不怕他家娘子吃醋,当街对着别的女郎又是脸红又是结巴的。”
“要我说,这也怪不得吴阿四,毕竟这小娘子的确长得貌美。”
她们左一言右一语。
还是元苏瞧着不对,当即与阮程娇递了眼色,单步上前,从背后环住吴阿四,一手握拳极快地在他腹部稍上的部位敲打,不等众人反应,阮程娇一手捏住吴阿四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
“不好,这些外乡人欺负吴阿四!”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刚刚还被眼前这一幕怔住的百姓登时群情激奋,顺手抄起身边的家伙事就围了上来。
在渝北码头,还没有谁能欺负她们自己人!
醒悟
眼看冲上来的众人神情激愤, 颜昭不由得握紧了藏在袖里的匕首,上前靠近元苏。
书钰哪里经过这阵仗,怕得浑身发抖又不敢独身离去, 只能硬着头皮紧跟在颜昭身后。
他万万也没想到, 刚刚才到渝北,就出现了这样混乱的场面。早知道如此,他又何必上赶着跟来,安心回府反而更好。
书钰心中又悔又恼, 再瞧不顾一切护在元苏背后的颜昭,不由得生出些感慨。原本他还当表哥只是因为凤君的身份才对陛下死心塌地, 哪怕是失了忆,也有一份责任, 一份为颜府的思谋。
如今看来, 若非真动了感情,谁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保护一个人,哪怕明知是以卵击石, 飞蛾扑火的结局。
他不懂,除了滔天的富贵与权势,表哥究竟喜欢陛下什么。
但现在也不是他需要知晓这一切的时机。更何况, 他瞧着陛下与阮程娇面上并无慌张,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
书钰暗暗松了松心神,一口气却还提着,四处瞅着空隙。万一到时候真打起来,他也好寻个机会溜出。
“且慢!”许应书的声音扬起,蓦地喝止道, “诸位难道没看见这位男郎卡住了喉咙?诸位此刻上前,若是耽误了救治时机, 到时候报了官,诸位可都是帮凶!”
她这一嗓子铿锵有力,众人上前的脚步有所犹豫。尤其元苏,眉目冷肃。瞧着就不像个普通女郎,看过来时,莫名地让人生出些惧怕之意。
有人退缩,就有人从众。
“要我说,咱们就且等等。”刚刚议论的街坊停住了脚步,“我看她们这举止也不像是要轻薄欺辱吴阿四的样子。”
“老刘,要不还是叫吴阿四的妻主过来?”
她们一言一语地商讨着,元苏手下再一用劲。
“呕——”刚刚还涨红了脸,气息困难的吴阿四忽得往外吐了什么。
围在四周的百姓都是渔民,眼力极好,登时就发现了那块黏化了的麦芽糖。
元苏松开手,朝吴阿四拱手,“刚刚事出突然,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吴阿四这辈子何时被人叫过公子,再加之他刚刚才被面前这两个女郎相救,登时敛了过往的张扬,不甚熟练地学着戏台上看来的礼数作了揖,“谢谢两位姑娘。”
他这一还礼,围在一处的百姓登时哄笑起来,“瞧瞧,吴阿四居然也成了讲礼数的人。”
阮程娇面上却不太好,他刚才险险避开吴阿四迎面吐过来的麦芽糖,正是嫌恶的时候。一转身,就瞧见原本站在元苏背后的颜昭,被她轻轻一牵,熟稔地护在自己怀里。
“妻主。”
明明耳畔都是哄笑声,偏偏阮程娇却只听到了颜昭低唤元苏的声音。还有她那素来不近风月的师姐,温温回道,“别怕,有我在呢。”
阮程娇心中一怔。
这句话,他也曾听她说过。在那些无数次的厮杀中,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地护在他周围。
而如今——
藏在骨血中的酸涩变为痛意,漫无目的地蔓延开来。他愣愣地瞧着她们的背影,连许应书什么时候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没发觉。
“刚刚之事诚如大伙所见,只是一场误会。”
在江边生活的渔民多讲究因果报应。吴阿四如今因口舌之争差点丢了性命,却也因为此得了转机。他得了人情,心中感激万分,先是与周围的街坊解释了一番,等众人散去,忙热情地招呼着元苏一行人,“看各位面生,应该是刚到我们渝北不久吧?”
“正是。”元苏略一颔首,“我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