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缘由是「用情至深」?”阮程娇摇摇头,“绝对不是。多半是因为不在意,更是懒得再与旁人从相识到相知,时间宝贵,自是留给大事。”
“”魏盛妤被她笃定的语气说服,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只道,“世间真的有这样不喜风月之人?”
“有。”
阮程娇扬手,不再与她们细究这个话题,召几个巡逻过来御林军近前,“你们送高姑娘和魏姑娘回别院去。”
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中,总有些清风明月般的存在。
只站在那,就已经让人挪不开眼。
而这样的人,不该跌落神台,坠入风月之中。
她信步走到行宫,看向还亮着灯的内殿,面无表情地与当值的御林军换了岗。
夜色深沉,所有尘埃落定。
椿予领着一众內侍恭敬地候在檐廊。
内殿里换了新烛,摇曳出一地昏黄。
今夜,未免牵连颜昭,元苏本不打算宿在这里。但在暗室被他小心依偎着,也不知怎地,就已经回了内殿,还坐在了拔步床上。
眼下,身侧的男郎正极为认真地,亲自动手把她要睡的那边铺得软和厚实。
元苏唇边露出个不甚明显的笑,单手端起杯盏,才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还来不及吩咐內侍换些茶来。
刚刚还忙碌的颜昭立时便凑了过来,关切道,“陛下,可是伤口又疼了?”
如今他一颗心全挂在元苏身上,只要她稍稍皱眉,抑或是抿唇不语,都会让他紧张不安,恨不能替他受这疼痛。
“不——”到口的否认忽得收住,元苏低眉,瞧着那张仰起来,满是担忧的俊容。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里衣,身姿挺拔,跪坐在她的身边。明明最是正经,偏生落在元苏的眼里,看到的却只有颜昭那极好的唇形,还有顺着修长的脖颈一路向下,藏着衣领中,隐约可见白玉似的胸膛。
“是不是我刚刚包扎的不好?”颜昭忧心忡忡地看向被他处理过的伤口,“要不,还是召御医来瞧瞧。”
他起身要唤人,元苏笑笑,轻轻拉住他的手,“你包扎的很好,原本受伤了就是会痛。孤能忍得住。”
“可是——”颜昭不放心,“我之前也不曾替人做过这些。陛下,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没做过?”元苏略有些惊讶,看他今天熟悉的手法,并不像是第一次。
说到这,刚刚还担忧万分的男郎,忽得就红了脸,低下头嗯了一声道,“我也是接了旨意之后,悄悄打听过陛下最是喜欢狩猎舞剑,这才在家中偷练了几回如何替人包扎。”
“陛下,我我并非是诅咒陛下会受伤。”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颜昭忙连声解释道,“我只是怕,怕陛下会受伤。而我是陛下的凤君,到时候若是不做些什么,心里总是会慌,会更担忧。”
“凤君——”元苏微怔,没有怪他口无遮拦,却只是笑道,“原来未出嫁前,就已经会担忧孤了么?”
她本是打趣,想缓解颜昭一直紧张不安的情绪。
偏颜昭实诚,头一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下来。
元苏愣了愣,原来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里,她清冷端方的凤君,也曾独自坐在房里,悄悄练习着所有与她有关的事。
她乌黑的眸子沉寂了下来,似是要刻意压制着什么。
而那引起一切,让情绪汹涌的男郎,却仍不知情,只眼眸清亮,小声又问道,“陛下,过往我替你包扎的时候,有没有”
有没有?
元苏不明所以。
“凤君想问什么?与孤直说便是。”
他似是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了好几回。在元苏鼓励的目光下,脸蛋通红地继续低声道,“陛下,那我有没有有没有”
男郎微微抬起的眸子闪避,侧过来的眸光潋滟,似是春风吹过了一汪清泉,顿了顿,方鼓足勇气,“用那个法子帮你止痛?”
江远
面前的男郎又羞又怯, 交叠在一处的手指紧紧蜷起,连带着鼻尖上也生出了一层薄汗。
元苏一怔。
法子?
凤君居然还懂医理,知晓什么特殊的止痛妙方?
她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过往她并不怎么来后宫, 有时候就是真的受了伤, 也多是在暖阁叫御医来处理,虽然伤能止血,却无法抑痛。
更何况,大晋以女子为尊, 她要强惯了,每次受伤都是强忍着不适, 待日随流水,痛感漫漫而过。
却不想颜昭竟有秒法,
元苏心中喟叹, 一时也不知该感慨些什么。
正别别扭扭藏着心事的颜昭等了等,余光往元苏身上一瞥,见她又微蹙着眉, 忙止住羞怯,凑近些关切问道,“陛下, 还是疼得很厉害吗?”
原本这点小伤对元苏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可被颜昭这样软软问着,又细心地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