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她许溪云从不是一个空画大饼的人。
她捞出一张纸来,提笔就开始在上面画着什么。
许溪云是个气象学家,建造画图一事却是一窍不通,好一阵淋漓尽致地挥毫洒墨,她皱眉看着那图纸上黑糊糊的一团,实在是叫人难以辨认。
她拿不准古代现有的材料及技术,只能先从简单的仪器开始做起。
可这
她唉了一声,将纸揉成一坨随手抛到了地上,转身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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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灵台郎,今日又在搞些什么新鲜玩意儿啊?”
一人走进主殿,看见她埋头在一堆纸张里,神神秘秘地不知在画些什么。
许溪云头也没抬,手腕灵巧一翻,熟练地将手中的毛笔一转,抵住那人要凑过来的额间。
“离远点儿,今天没工夫跟你闹着玩。”
许溪云冷冷道。
半天没听见动静,许溪云掀了眼皮去瞅他。
果不其然,见他撇着嘴,眼尾红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手中的折扇也无力地耷拉着,似是察觉到他主人的心情。
祖宗
许溪云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强忍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挤出一张笑脸来。
“简尚羽,我今日真的有正事要做,等我忙完了,再跟你解释,好吗?”
许溪云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却不见半点和善之意,反而越说越听出来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这位简尚羽,也就是她第一日来报道时拦住她的那位男子。
那日见他一副魅惑模样,还以为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结果相处下来
好吧,的确也算是不走寻常路了。说白了,是个一天能变幻八百种形态的戏精狐妖。
简尚羽目前是司天监六品官正。
司天监的官正有五位,春夏秋冬,中,各一位。
好巧不巧,简尚羽便是负责夏季,是以他现在闲的每天就拿着把折扇从主殿演到偏殿。
戏码也从落魄公子哥,演到下山强抢民女回去做压寨夫人的土匪头子。
至于这民女,自然就是这司天监里唯一的姑娘,许溪云。
许溪云想起来那日的场景都还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愤恨地望着简尚羽。
那日,许溪云甫一踏进司天监的大门,就被一麻布袋子兜头盖下,紧接着便被腾空扛起。
她一时慌乱,忍不住在里面拳打脚踢,踢到扛她的人闷哼不断,这才无奈将她放下。
我就说,皇宫里哪来的什么劫匪。
许溪云将麻布袋子摘下,恶狠狠地盯着简尚羽,恨不得把他套起来打一顿才好出气。
可惜她不能,因为简尚羽还是当今兵部左侍郎之子。
按理说,兵部左侍郎之子,怎么会到这司天监里做一个小小的官正。
简尚羽没跟她细说,轻轻一跃跃到旁边高高堆起的秸秆堆上,压得细碎灰尘乱飞。
许溪云被呛得不轻,双手胡乱在半空中扇着。简尚羽却颇不在意,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简陋秸秆堆。
“虽然你这个压寨夫人有些刁蛮,但还好我不嫌弃。不如我们就在此将礼行完,也算礼成了。”
他说着,敛着一双桃花眼就要去伸手拉许溪云。
这人好癫!
许溪云瞪大了眼睛,迅速向后一躲,不敢再与他胡乱攀扯,拎了拎下衣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跑开了。
那人斜斜靠在秸秆堆上,也不管自己身上满是碎屑。只弯着唇看着许溪云跑开的背影,手中的折扇悠悠摇着,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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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许溪云耐心即将告罄,趁她发脾气之前,简尚羽识相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跑开了。
许溪云将手中一团乱麻般的稿纸举起来左看右看,说不出名堂的奇怪。
被简尚羽这么一打岔,她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了。
许溪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将手中这张纸胡乱团团扔掉,一根小木棍却突然从她脸旁伸过来,在纸上一处点了一点:“这里,应该同上面的凤凰连在一起。”
许溪云应声回头,只看见那平日不苟言笑的巫同峰就站在他的身后。
依旧是板着一张脸,眉间的沟壑重得可以轻易夹死一只蚊子。
他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异常的认真严肃,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信于他。
见许溪云只呆呆地盯着他,他有些不悦:“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
“不是不是。”
许溪云连忙摇头否认,“我只是好奇,您竟然能看出来”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巫同峰一声冷哼打断。
“我学天象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这种小玩意儿,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做出来。”
“不是不是。”
许溪云再度摇头。
“我只是好奇,您竟然能看出来我这里画得是只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