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外面的声音传远了。
殿内贵妃榻上那抱着只小白狮子猫的贵人才悠悠睁开眼。
她指尖蔻丹极红,一下一下的抚着身前的纯白长毛猫,红色陷入白色,倒是让人眼前形成激烈的对比。
“继续按计划行事吧。”
她眼皮也没抬,脸上妆容精致,头上饰品繁多,一点也看不出犯了头疾的样子。
“不过是民间装神弄鬼之人,哪里值得本宫亲自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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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芊月领着许溪云,倒是走了一条全然陌生的路。
坤宁宫照理说离宣政殿不远,可这走了半天还没走到,周遭景物反而越来越陌生起来。
宫宴那日的记忆又涌上心头,许溪云心里微微慌了起来,她且且拽住芊月的衣袖,问道:“芊月姑娘,我们不回去见皇上吗?这是往哪里在走?”
那芊月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将她的手不动声色地从自己胳膊上拿开,倒是笑了:“许姑娘莫担心!这光天化日的,宫里人这么多,我哪里敢对你做什么!更何况,整个宣政殿前的人都知道是我家娘娘请了您,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家娘娘那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谢谢你,被安慰了,又好像没有
“除了皇后娘娘,我们娘娘还有一位故人也想见您。
来宫里一趟不容易,不如就趁此机会一起见了。”
芊月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着,一面继续在前面领着走,两侧的宫墙逐渐斑驳起来,连漆都掉了不少,看起来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越往前走,许溪云只觉人烟愈发稀少,冷冷清清的,寒气都要透过绒袄沁到她骨头缝里。
待芊月终于在一扇破旧的大门前停下,伸手将那吱呀作响的木门推开时,许溪云只闻一股颓败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地方怕是许久不进人,灰尘大,便是芊月也不免皱了眉,手在口鼻前掩了掩,语气里满是对这个地方的嫌恶,冷冷道:“许姑娘自己进去罢,里面有位娘娘有话对您说,奴婢就在这殿外候着您。您也要顾着些时辰,顺便”
她上下打量了下许溪云,仿佛也是见她太过瘦弱,怕万一里面人发起疯来她招架不住。
为了不节外生枝,给皇后带来多余的麻烦,还是敛目叮嘱了句:“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许溪云还在惊讶她怎地变脸如此快,上一秒和和气气地堆着笑,下一秒又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地方的厌弃。一个愣神,又突地听她交代最后一句话。
注意安全?
怎么个注意安全法?
刚刚不是还说在宫里安全的很吗?
她已经被轻轻一推,推进了这破败不堪的殿内。再一回头,芊月已经背对着她,正专心地数着那墙角的蚂蚁,摆明了是不愿再与她多费口舌。
许溪云认了命,人在洪流中,便只能被裹挟着往前推,即便不知道前方如何。
谢天谢地,芊月至少还在外面等着她,没有把她锁在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黑屋子里。
这说明她这一趟,至少是有去有回的
这宫里凄清得可怜,四周几个屋子,看上去竟只有一个略有人住的迹象,其余几个要不就是门歪着挂在一旁,要不就是破了几个大窗,露出里面被团团蜘蛛网裹住的破烂家具。
思考片刻,许溪云上前笃笃地叩响了那扇唯一完好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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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女子一早便得到消息,说今天有个客人会来看望她,只是尚且不知是何人。
这会听到门口终于传来动静,她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强撑着想站起来去开门,无奈这幅残躯实在是不给力。稍微用两下力便气喘吁吁,最终也是没能站起来。
“进来吧。”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声音传到门外人的耳朵里。
门口探头探脑的,是个小姑娘。
面生得紧。
她梳着髻,下半部分头发则围了细长的脖颈一圈,藏在披风里,显得整个脸极为小巧,额前的碎发随意耷拉着,给这冬日反而增添几抹俏皮的色彩。
这皇后,今日又是唱的哪出?
她的目光落在她发髻上斜斜钗着的那根簪,看上去有些眼熟。
“敢问姑娘你是?”
许溪云听到这句话,也愣了。
这个屋内,敢情两个人都不知道要干啥。
方才她一进门,只见这位娘娘斜靠在窗前的梳妆台前,借着窗户透过来的日光,恰好能将她的面容纳入眼中。
岁月从不败美人,即使她脸上皮肤已经有些松弛,细小的皱纹爬上了双颊,眼尾,可许溪云还是被她的美丽微微震在了原地。
想必她经常坐在此处,地上被人贴心的铺了布垫,连梳妆台一侧也放了软枕供她靠着。
这殿内虽看起来破旧,东西也都算不上名贵,都是些简陋的玩意儿,可看得出来,她是被人精心照料着。
单是这样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