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么多干什么,一个还不够你许愿的啊?“
梁彬沉默着没作答,只将水灯一一拿出,整齐得摆放在面前的地上,依次点燃了蜡烛和立香。
接着他跪了下来,端端正正地对着水灯磕了三个头。
“这个水灯送给父亲,愿他身体康健,早日致仕,安心养老。”
“第二个水灯给潭州的百姓,愿他们无灾无害,安居乐业。”
“第三个水灯给我的朋友许溪云和程砚,愿他们实现理想,早日明白自己的心意。”
“最后一个,给真正的梁彬,愿他归来一切平安,此后万事顺遂。”
他没有避着程砚,一一将心里所想吐出。
待都说完,板板正正地将水灯都放进了河里,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水面上浮浮沉沉,飘向远方。
其实自听完他说第一句话,许溪云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梁彬的任务已完成的差不多了,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要回家了,回他真正的家了。
听着他一一交代,许溪云竟也心有戚戚兮,有些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梁彬和她,在这里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社会,只有他们彼此知来路,也知去处。
气氛微微凝滞,伤感弥漫在三人之间,只那河里的无数水灯还在闪烁着微光,倒映在水面上,似是银河落了地。
做完这一切,梁彬站起来囫囵抹了把脸,又恢复那一脸没心没肺的痞样,笑着对他们道:“走吧!下一个活动!放天灯!”
程砚看着许溪云同样突然陷入难过的脸庞,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日子和梁彬的相处,他已隐隐地感觉到了些什么,方才梁彬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虽听得不大明白,但也有了些大胆的猜测。
若是他的猜测是对的,那和许溪云认识这么久以来,一切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回家
为了方便管理, 放天灯的地方有着严格的划分限制。
待他们放完水灯再慢慢走过去,核心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能勉强在外围占个位子。
梁彬已经事先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只天灯,那天灯极大, 足有半人高。
特殊的纸上刷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涂料, 摸起来手感甚好, 也不易破损。
同孔明灯不同,这里的天灯上并不需要写些愿望, 而是点燃前对着它拜上三拜,在心中默念,最后再点燃升空。
待他们将折叠好的天灯展开,又点燃底部正中央的蜡烛, 随着众人齐声倒计时, 百姓纷纷将手松开,放飞手中的天灯。
一时间,漆黑的夜空遍布星星点点,连结成一片亮光,最后又四散开来。
天灯逐渐升空, 随着风摇摇晃晃,那烛光渐渐化为一点细弱的光点,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许溪云从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场景,潭州城人虽少,可几乎所有人今夜都聚集在此处, 更别提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外乡人。
上千只灯笼一齐升空的画面, 就如童话里的场景成真。
许愿此生尽兴, 万事圆满。
许溪云和梁彬这一刻仿佛都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真正不属于此处的外来者,只全身心投入进去, 似乎自己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这里就是自己真正的家一般。
程砚嘴角噙着笑,温柔地看着许溪云和梁彬你追我赶地打闹,这个年他不在京城里过,却觉得比他往年过得任何一个年都要温暖精彩。
如果时间能停在此刻,那便是乐极。
可就像回梁府的路终有尽头,潭州注定只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程砚想起来今天接到京城来的消息,心下沉了几分。
待几人都回到了府中,还颇有些依依不舍,看他们那架势,若不是实在累极,定还要再扯着喝个痛快。
这一晚大家玩得尽兴,回到府里皆是满身疲惫,倒头就睡。
第二日大家本有意好好休息一番,可一早便听消息来报,道任维已经到了潭州城外,马上便要进城了。
这些日子,程砚和许溪云一直没有接到任维的消息,也正担心着。一听到这,觉也不睡了,准备出门去迎接任维,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借住在梁府,任维来访,须得经过主人家同意才不算失礼。
两人一合计,便将见面的地点安排在了城里的客栈里。
任维一路风尘仆仆,可要说这潭州城,毕竟是他的地界,程砚和许溪云可没他熟。
看着他驾轻就熟的模样,反倒是照顾起来了程砚俩人。
“那日自你们走后,我便按照许小姐的吩咐,盯着乡亲们中耕剪叶,还看着情况追了肥。
想来也是许小姐的方法奏了效,虽进展缓慢,可也能看出一切都有向好之势。”
任维来不及喝一口面前的热茶,事无巨细地跟许溪云一一汇报着县里的情况。
“任公子不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