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门口那人从太阳的阴影中缓缓现身,许溪云定睛一看,险些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这竟然不是什么生人,甚至今天早上才见过——-任维。
许溪云心里百般不解,今早才在风满楼见过,这会儿又把她给诓到这老远的泰安寺来。
见任维的表情也是面露疑惑,想必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到底是何缘故,竟要舍近求远,兜这么一个大圈子。
见人都到齐,程砚对云山轻点了点头,云山便识相地退了出去,见身影,大概是一直在门口守着。
“昨晚我将任公子带回家以后,便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今早又一路跟到了风满楼。”
说着,他抬眼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许溪云。
任维是个局外人,程硕的事情他不便多说,只能一笔带过。
但是他都说到这里了,许溪云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程砚继续缓缓道:“为了不节外生枝,我才临时决定来了这么一出。”
“潭州肯定是要去的,我也知早去一天便能多一些机会,所以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趁着夜色出发。明天我安排了人伪装成我们回到城里,便能瞒过那些眼线。”
许溪云听着只觉得颇有道理,暗暗点着头。可听到后半截才猛然觉出不对的地方。
“什么?今夜?”
她望向程砚,红唇微张,略有些震惊。
“可是我还没收拾衣物,我也还没跟我姐姐说。她要是知道我一声不吭地跑了,还不得追到潭州来把我腿打断然后再把我拖回京城”
任维和程砚皆被她的措辞逗得一笑,而后程砚才淡定地解释“我们出来以后,便派云山去和姐姐说好了,你的行李也是你姐姐帮你收拾的,这下放心了吧!”
闻言许溪云才深深吐出一口气,甭管云山是怎么搞定难缠的姐姐的,只要解决了就行。
可她忽地又想起另一档子事来,关切的眸子落在任维的身上。
“任公子身体可还撑得住?大夫不是说要静养吗?”
见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来,任维从一个还在看戏的突然变成了台上人,赶忙诶了声。
忙不迭解释:“谢许小姐关心,我这身子就是虚了点,没什么大事,还是回去看看乡亲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比较重要。”
见大家都做好了准备,许溪云也不再扭捏。
是夜凌晨,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寺里连鸟鸣犬吠都没有,谁也没注意泰安寺的后山脚下,一辆马车悄悄地驶了出去。
潭州
潭州离京城不远, 不过百里距离。
这要是放在现代不过是高铁十几分钟的事。
但在这里却着实困难。
又加上半夜出发,不敢太过张扬,马车自然行得慢些,晃晃悠悠避人耳目。
许溪云头靠在马车上头随着马车颠簸一点一点, 心绪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周遭寂静, 只剩车轮辘辘碾过土壤的声音。
等她再睁眼时, 马车已经停下不知多久,她撩了帘, 四周也只有她一人。
许溪云走下马车,环顾了一圈,才发现似乎已经是到了潭州。
马车停在一排矮小的房屋前,并不是州县中心, 反倒像是潭州的郊外。
这里的温度比京城还要低, 再加上是清晨,许溪云下意识裹了裹自己的披风,准备四处转转。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及应对方法。
不得不说,这里的情形比她想的要严峻的多。
路边的一众房子都滴答着水珠, 屋顶大多都是遍布塌陷和窟窿,瓦片也散落一地。
有不少房顶底下都架着梯子,旁边散落着工具,露出修修补补了一段时日的痕迹。
此时正是露水重的时候,许溪云走了没一会儿, 便感觉头发和身上都有了些润润的湿意。这天气实在是算不上好, 也难怪会反常地冬季下冰雹了。
若是要看灾后情况, 那最直接地便是去地里。许溪云虽初来乍到,可看这房子的分布走向, 大概也想得到农田都集中在哪个方向。
一畦畦农田整齐分布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田埂蜿蜒其中。若是忽略掉这田间的惨状,看上去倒是一片生机的模样。
许溪云就近蹲了下来,捏起脚边的土壤,心愈发沉了沉。
按照任维说的时间,这雹灾应当已经过去了小月余。百姓们没有经历过,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连天的低温加雹灾,土壤已经板结,冻成了一块一块,田旁堆放着已经被砸得稀烂的幼苗菜叶,腐烂衰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形势不容乐观。
“情况怎么样?”
许溪云头顶传来程砚的声音,听上去也带着重重的愁绪。
今晨马车驶到这里,便听任维道这便是灾情最重的地方。见许溪云还睡着,他便和任维悄声地先行下了马车,四处了解了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