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的动静太大,连厨房里的许暮亭都匆匆跑出来看了眼,察觉到他们俩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只探了探头确认没出什么大事,便又退进了厨房,继续鼓捣她那碗到现在都没端出来的面。
程砚也觉莫名其妙,这人怎么说翻脸说翻脸,自己好心来看望她,不领情不说,还将桌子都掀了,倒显得是他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脸色铁青,看了看依然倚在座椅靠背上的许溪云,她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些,经过刚才的大动作,此时红唇微张喘着气,胸膛也微微起伏。
他下意识地想出口关心,又转头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程砚在心里唾弃了下自己不值钱的行为,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走了。
许久没听见外面传来动静,许暮亭终于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面从厨房姗姗来迟。
见许溪云一个人坐着,她走近一看,方才程砚拎来的食盒已经被打开,只是里面的糕点美丽不再,有的摔得变了形状,花朵歪歪扭扭,有的在泥土的掩盖下也看不出来原先的颜色,黑糊糊的叫人心生可惜。
许暮亭惊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掉地上了?”
许溪云埋头吃着面,一言不发,手指尖还残留着她方才捡糕点时沾上的香甜的气味,时不时随着她的动作钻进她的鼻子里。
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砸进了碗里
许溪云爱逃避,遇事不决先睡觉是她人生的一贯宗旨。
可今夜,她翻来覆去地却怎么也睡不着。
和程砚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如电影一般在她脑海里放映。
在雨师崖,自己第一次见到他,连人都看不清,却唬了他一跳。
在固宁镇,他帮自己调查父亲死亡的真相。
在京城外溶洞,他出手救下自己。
在灾区,他和自己一起救助百姓。
甚至是自己遇雷暴下山那一天,他隔着重重的人群,担忧的眸子望向自己
许溪云这才反应过来,程砚早已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席不小的地位。
自己竟对一个不知身份不知底细的人产生了如此心意。
许溪云觉得这颇不合常理。
正梳理着,房间窗户处传来叩叩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是二楼,怎会有人敲窗户?
她耳朵竖起,却又不敢轻举妄动,静静地又听了半晌。
那动静一直没停,颇有她不回应就一直敲下去的架势。
听起来倒像是有人在扔石头砸她的窗户。
兴许是哪家不好好睡觉的小屁孩,她心里想着,翻身下床,准备去看看是谁。
她推开窗户,却没看见人影,空荡荡的街道只有店铺的幡子随风轻飘。
许溪云又探头出去四处张望了番,的确也没见什么异常,除了
她拿下来那个不大不小的食盒,放在手里端详着。这食盒还有些重量,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却能稳稳当当地摆在她窗户延伸出去的几寸石阶上。
这里可是二楼,也不知那人是怎么放上来的。
她又伸头望了望,这才将食盒拿到房间里,坐到桌子前。
懒得点灯,所幸今晚月光也够亮,足以让她看清食盒里面的东西。
许溪云望着食盒里的点心愣了神
这糕点和程砚傍晚送来的并不一样,看这形状也知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可这时候会送来这个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盘里的松仁奶皮酥散发着奶香,旁边还放着糯米糕,辅以螃蟹清羹。
她揭开小汤盅的盖子,螃蟹的鲜香气和热气顺着氤氲在空中,飘散开来。
压在最下面的还有一张纸条,她拿起来,走到窗边借着月光让自己看得清楚些。
那人的字迹如他人一般温润,并不锋利,此时照着皎皎月光,更显得如流水一般潺潺。
“也许你并不喜欢吃那些糕点,是我考虑不周了,请厨子给你换了几种,可以尝尝。”
“为了夜里睡得安稳些,记得少食。”
那人连落款都没有,可许溪云的眼前却浮起程砚那张脸。
程砚今晚离开时,是带着怒气的,从他那铁青的脸色和挺直倔强的背影里便不难看出。是了,有谁能好心上门送吃食,结果还被拂了面子,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平静如水不起波澜的呢?
蟹粥入口丝滑,鲜香顿时溢满口腔鼻腔,暖的整个人都妥妥帖帖。
如此美味在前,那些心里的断肠愁绪,倒显得是庸人自扰了。
昨夜有蟹粥在胃里暖着,许溪云也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姐妹俩刚将店铺里外收拾利落,便听见外面又开始吵闹起来。
“许小姐,这皇上啊,可真是看重您~”一道细细的嗓音从门外传进来,许溪云和姐姐对视一眼,这宫里怎么又来人了。
没一会儿,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