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早上那只自己亲手簪上去的碧兰棱花双合玉簪,此时已经歪七扭八。
她咽下满腹想问的话,怕众人再去追着妹妹问东问西,一个箭步就将许溪云拉进房里,跟各位公公道了谢转身就干脆利落地将门再次关上。
许溪云的脸色不好,已经用不着她开口说了,明晃晃地告诉了所有人,她无声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取下披风挂了起来,然后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此时离晚上尚早,按理说不是睡觉的时间,可许暮亭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向爱睡觉,若是碰到解决不了的烦心事,第一件事也一定是睡一觉。
仿佛睡一觉起来,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如今见她这样,也知道她一定又是想逃避某些东西,也不再去打扰她,只静静走进去在床头放了壶热茶,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确实,许溪云的确是碰见了解决不了的问题,今天的一切就像迷雾一般笼罩在她眼前,层层叠叠,令她看不穿也猜不透。
为何不想让她见到皇上?
那个夫人又是谁?
后来被李公公找到,是巧合,还是安排好的?
这一切像零碎的珠子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去捡,捡了这颗,掉了那颗,好不容易都揽了起来,又找不到一根绳子去将他们串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受了惊吓,还是疲劳过度,想着想着,她竟真的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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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
太子程硕跪在正中央,面前是一堆凌乱的奏章,想必刚刚战况激烈。
和昶帝眉头紧锁,脸被气得通红,大口喘着粗气。
“你说说你,这干得叫什么事?”
“我把人家请宫里来,你不乐意,不乐意就算了,怎么还当众截人呢?”
“你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往别人手里送吗?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程硕头垂得低低的,脸上却是一脸委屈无辜。
“父皇,此事真的不是儿臣所做!请您相信儿臣啊!”
天地良心,程硕欲哭无泪,他是想过把许溪云劫走没错,可有人抢先了一步啊!
按理说,此事应该天衣无缝,他先擅作主张把许溪云劫走,后面再给她随便安一个罪名,说她欲对皇上图谋不轨,是自己谋得先机先下手为强,阻止了她的阴谋,说不定还会博得父皇的赞赏。
可他还记得,得到消息时,他正院子里喂鸟,看到桂闵走进来以为事情办成了,还颇自得。
却没想到桂闵跟他说的是“有人先动了手,把许溪云抢走了”
抢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有人和他一样也看许溪云不顺眼了吗?
可他的脑海里又闪过程砚那张脸,莫非是他?
可他这样做,又是何用意?
他这头还没想出来个答案,那头消息又来了。
说有人在他郊外的庄子处发现了许溪云的踪迹,而且他的手下已经承认是他吩咐的去劫走许溪云。
更更糟糕的是,这件事已经被皇上知道了,于是皇帝亲自下旨派人救下了许溪云,并送了人回去。
程硕听到这几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气昏了头。
他反复跟桂闵确认过,自己的人是真的还没来得及出手!
可皇帝召见的旨意来得又快又不容拒绝,于是就出现了他现在在这乖乖挨骂的一幕。
程硕嘴皮子都要说烂了,可父皇就是不相信他。
是了,那么多人口口声声说是他指使的,他又拿不出证据说明自己没做过,只得认下这一口大锅。
可他不甘心,如今计划全被人打乱了不说,还被人反咬一口,这可真是比他吃了一口馊了三天的饭还让他恶心。
“父皇!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就是他陷害我!”
程硕急得跪直了身子,往前挪了两步,试图离皇帝近一些,让自己的言语显得更恳切些。
“够了!”
无情的帝王厉声打断他。
“你是不是还想说是你那个舒王弟弟给你挖的坑?”
“跟你说了多少次,人家才回京城,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给你布局?再说了,朝里哪有什么他的人?不还都是你这些年的人脉?”
和昶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程硕不算聪慧,可毕竟是皇后所出,自己从小更是对他疼爱有加,希望他能继承大统。
不说当一代明君,至少不要当千人唾万人骂的昏君。
可他怎地愈发蠢笨了。
和昶帝理解人若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可能要采取一些手段,这些手段见不见得人不说,至少不要被人发现吧。
可这个太子,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也不懂,竟还生生把机会送到别人面前,白白落人口舌。
他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朽木不可雕也。
和昶帝摆手唤来